第(1/3)页 一架青色篷顶的马车,缓缓行驶在狭长的小径之上。 一行人骑着马,紧随在马车之后,便也堪堪凑成了一支队伍。 只是若定睛仔细瞧,便会发觉这行人鬓间覆了一层浅浅的白霜,再看他们身形削瘦,哪及彪形大汉来得震慑力强呢? 道路两边,长着茂密的杂草,足有成年男子的腿那样高。 有人顶着烈日,悄然潜伏其间。 他们目送着队伍前行,而没有急于动手。 半晌,方才响起声音。 “这便是她招揽的家丁?” “益州无人至此,竟连这样的人也能拿来充数了?” “这是好事。”他们之中头领模样的男子出声道,“我们无人想将命丢在这样的地方。” “大哥说的是。” 谁不想轻轻松松地拿银子呢? “会不会……”有人皱起眉,“其中有诈?” 大哥听见这话,一下也陷入了沉思。 他道:“再探,心急吃得不热豆腐。” “只怕京中贵人要心急了……” “不怕,这一路还长着呢。” 他们结束了简短的对话,暗中跟着队伍又进到了下一座城。 等到了新的城镇,他们的目标——那个梳起妇人髻的年轻女子,大大方方地走到铺子里,先买了两副安胎药。 “她在做什么?竟是全然不知掩盖自己……” 他们暗暗皱眉。 这厢乔心玉心头却也有些打鼓。 她为人谨慎,一贯做不来这样的事。 这时她垂首看了看腰间的钱袋子。 那是薛清茵给她的。 “买一个,不,买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再买个大夫……”薛清茵道。 乔心玉当时听得傻了眼。 她动了动唇,道:“回京路上,不是应当小心行事吗?” 薛清茵道:“是小心啊,多寻几个人伺候你,可不是小心得厉害吗?保管你到了京城,肚子里头的孩子还稳稳当当的呢。” 乔心玉张张嘴,无力反驳。 她便道:“那请一个会医理的丫鬟或婆子也就是了,人多恐生事端。” 薛清茵却屈指摇了摇,道:“并非如此。到底都是陌生的人,怎敢轻易相信?但人却不能不用。所以你应当多请几个。他们为了讨好主人家,为了得到更多的赏银,自然会彼此警惕、监视,尤其是那年长的婆子,难免嘴碎,心眼儿又多,这会儿用来正称手呢。” 薛清茵说着撇了下嘴,想是对柳月蓉很瞧不上。 她接着道:“柳家能请杀手,能用死士,能买通沿途官员,甚至串通魏王身边的近人……但他们能神通广大到,将每一个你买下的丫鬟、婆子都买通吗?他们岂有这等未卜先知之能?” 乔心玉发觉自己就这样被她说服了。 服服帖帖的服。 旁人遇了这样的事,只怕紧张得夜不敢寐,时时提防都怕有疏漏。 偏她要反其道而行之,大大方方,大摇大摆。 乔心玉敛了敛思绪,当即又跨进了一家新的铺子。 经不同人牙子的手,她很快挑中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大夫也没忘记带上。 为此,她还多买了一架马车。 出手实在是豪气得有些过了分。 一时这小城镇中都知晓来了个富贵人,见她马车路过,还禁不住腆着脸上前去兜售货物。 青珪军的人见状恍惚了下,仿佛梦回昔日在京中的时候。 “宣王妃出手阔绰……倒舍得将这些银钱赠与魏王侧妃作花费。” “听闻梁德帝又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 “哦,他赏赐的……是该花掉。” “若太子与太子妃在世,想必宣王妃这等性情也该极合他们的胃口……”不知是谁说了句,一下将气氛又搅弄得沉寂了下来。 另一厢,暗中跟随的人也频频皱眉,气氛好不到哪里去。 “她当真是疯了,这一路上怎么还没个消停了?这像是死了丈夫的样子?” “她这样浑然不顾,会不会其中有诈?” 他们想不明白。 哪儿知道这就是薛清茵一贯的作风,连去敌营都得带丫鬟呢。 如今只不过是将这作风又给乔心玉洗了洗脑,塞到乔心玉身上去了。 柳家派来的这些人还是晓得动一动脑筋的。 只是脑筋不动则已,越动越糊涂。 他们没敢轻举妄动,便又按住性子,等……等着过了一座城,又一座城。 又一日。 乔心玉从宽阔的马车中醒来,丫鬟忙给她擦了擦脸,婆子也殷切地问:“今个儿还歇么?歇下给主子熬个汤。” 乔心玉恍惚了下,头一回从中品出了,悠闲得发霉是个什么滋味儿。 她从来没想过,这样充满荆棘艰险的一条路,最后生生走成了这样…… “今日简单吃些就是了。”乔心玉道。 婆子点头,还显得有些失落,似是遗憾于不能在主子跟前拔个尖儿了。 正如薛清茵所说,有了这么些人跟着,与出门游玩也没甚区别。 乔心玉渐渐养得脸都圆了一圈儿。 大夫每日一把脉,只道:“此胎稳固。” 眼看着已经近京城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