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那是低位者对高高在上的掌权者的敬畏!! 少年戏谑道:“能护远征大帅,又能否护得了夏女帝呢?” 僧人察觉到了什么,立即睁目。 “转印功德塔,十六童女阵。” “还有一股力量,同在窃取功德。” “瞧着方向,似是来自海神上界的西北方位,需要注意吗?” 领头的僧人单手合十,满含敬意地看向了少年问道。 少年兴致盎然。 “看来,亦有同道中人,连转印功德塔都舍得拿出,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便看这功德花落谁家。” “是你的转印功德塔厉害,还是我梵音台的《山海符箓》更胜一筹!” 少年像是个赌徒。 满身富贵却嫌富贵,偏爱豪赌的刺激。 他笑着说。 《山海符箓》紧密地贴在了远征大帅和夏女帝的身上,算是定心针,让周围的人都已心安。 要知道。 光是远征大帅一人的功德,在座全部人一道瓜分,落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是很浓厚的功德,能够少奋斗数百年。 物以稀为贵。 功德是何等珍贵稀罕之物。 要是抛售出去,足以引得百万人争得头破血流,引起令人惶恐的血雨腥风。 一张《鱼箓》就能够把功德全部蚕食回来。 这么多的《山海符箓》应当是稳操胜券了。 岂是那小家子气的转印功德塔可相提并论的? 清远沐府。 祁老紧张问道:“发生何事了?” 南阳大师在里头回:“祁老先生,诸天有感,正在窃取功德,我们还要继续吗?” 祁老目光一凛,咽了咽口水。 试问,谁敢跟诸天的人博弈呢? 犬彘见到恶狼,岂不得退避三舍才好。 然,当足够饿,肥肉足够鲜美滴油的时候,犬彘也敢在恶狼的眼皮子底下夺食啊! “继续!”祁老深吸了口气,身居高位的他亦像个赌徒。 隔着一扇富贵门,能够听到沐君泽的呜咽之声。 沐君泽使出浑身解数,吐出了堵嘴之物,泪如雨下,映入眼帘皆是蟒吞童女的血色场景,他红着眼睛,用尽力气,不畏昔日最为惧怕的祁老,扯着嗓子喊:“祁老爷爷,放过她们吧,我真的梦到祖宗了,若有半句虚言,此生不得好死,不得善终,五雷轰顶,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苦厄不断。祁老爷爷,快住手吧,祖宗之意不可违背啊,徒增杀孽乃损阴德之事,沐府必有恶报的。” “咔嚓。”屋门打开。 浑身被绑的沐君泽看了过去。 纵使黑夜,明珠如灯悬于回廊,使得府邸亮如白昼,是金碧辉煌和雅致古木结合的格调。 光从门外照耀来,有些刺眼,晃得沐君泽眯起早已被泪水打湿的眸子。 自眼皮缝里看过去,族老爷爷站在光中,拄着拐杖,目光阴冷如毒蛇般钳着他。 沐君泽对上那样的一双眼睛,害怕到身体都在难以遏制地颤抖,只敢将其幅度频率皆降到最小,尽管如此,依旧是一副绝望恐惧的模样,当真如青天见鬼,如丧考批。 “君泽。” 祁老站在明珠如昼的光华之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沐君泽。 “祁老爷爷。” “你既说是祖宗显灵,祖宗托梦,你说你不敢说假话,那你可敢来与祁老爷爷赌上一场。” “怎,怎么赌……” 沐君泽从未赌博过。 他不是赌徒。 他只是见不得这类血腥杀生的事。 那些女孩们绝望的眼神。 那些缠绕的蟒蛇的冷血的信子,丝丝声叫人肝胆俱颤。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也不算个君子和有气魄的豪杰。 但他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不想余生的午夜梦回都是这些女孩们临死前的眼神。 “就赌这阵塔之事。” 祁老笑了,缓和地说出了让沐君泽惶恐到极度的话。 “赌你是否梦到祖宗显灵今日的阵塔相关,若你口出谎言,来诓骗沐府诸君,便将你沐君泽喂给血蟒,你可愿意?” 沐君泽愣住。 他知道。 这是单方面的赌。 祁老无需付出任何赌注。 而他,给出的将会是生命。 他若是点头应允,接下来就会让他立下誓言。 血契为誓,骨魂作枢,真真假假,契誓可断!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十六童女中的一位,是最冷静的女孩儿。 她的声音,出奇地出现在了沐君泽的元神之中。 这些童女,都是未曾修行过的纯净女躯。 沐君泽就算实力再差,也好过普通人。 这女孩又是怎么能给他元神传音的呢? 沐君泽一度陷入了疑惑,但迫在眉睫,容不得他有空闲去疑惑。 直觉让他看向了一位女孩儿。 蟒蛇正在蚕食她。 她的眼神,非常的纯粹,濯濯清涟漪,又如冷月般。 此外,女孩有一张满是刀疤的脸,尤其让人过目不忘。 比起那张脸,镶在面庞之上的一双眼,才是真正的触及心灵。 “我知道。” “你未曾做过祖宗告诫的梦。” 女孩的声音又响起。 空灵悦耳,如环佩作响,黄莺轻啼。 “你想救我们,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谢谢了,我们命数已定,无数再救。” “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不过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罢了,何须再多带上一个你。” “此事与你无关,往后的日子不要内疚,不要折磨自己,做一个平安康健的人。” “……” 沐君泽眼眶通红。 女孩的躯壳,被蟒蛇蚕食得越来越多。 快要没命了。 声音也逐渐地虚弱,始终是如梦般的空灵纯净。 “祁老爷爷,我愿意赌!!” 沐君泽用尽力道喊道。 祁老狐疑了下。 难不成,这小子真没诓骗他? 他不信这个邪了。 “好。” 祁老多了一丝凝重谨慎,“给他解绑,让他以精血立下誓言,来验证他是否假话。” 沐君泽的元神之中,女孩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仙灵的喟然。 沐君泽咬紧牙关,映着头皮立下血誓。 “晚辈沐君泽,乞天地佛灵,三尺神明,睁眼看这人世间。” “祖宗托梦阵塔,事关沐府的气运和前程,晚辈不敢有半句妄语,句句属实,情真意切,不敢有假。绝不会有一个字是假的。” 事已至此,他只能顶住恐惧,一条路走到黑。 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结果。 结果是注定的。 他这条命,要搭在这里了。 他很害怕。 怕死。 他不想当英雄啊。 他怕死啊。 只敢在内心祈求,苍天若是有眼,就该为良善之人换得喘息的机会。 纵然仅有刹那喘息,亦是恩赐的甘霖琼露! 血誓红纹旋绕着他。 根据血色誓言。 若有诓骗之话,那些红纹会开出血色的莲花。 其眼为真,血色莲花的花蕊处,则会有一道金色的圣剑之光。 沐君泽知晓自己诓骗人,不信苍天敢开眼,则知既定结局,必死无疑。 他后悔了。 若好人没好报。 他不想当这个好人。 可重来一次,他想他还会这么做。 良心的谴责如母亲温柔的手,推着他往前走,远离自己厌恶的歧途,于是在遍地恶话的地方,他还有怀揣着初衷本心而行路,纵然不是世间的佼佼者,无法和世族的天才们争得一席之地,却还算是个堂堂正正的磊落之人。 让他意外的是,惨淡的结局迟迟未来。 周围竟无叫嚣着杀机的声音。 沐君泽缓缓地睁开了眼。 面前所盛开的,竟非血色莲花。 而是血色木槿花。 花蕊部分,含着金色的刀光。 “这……” 祁老怔住了。 族人亦傻眼。 活在世上这么久,此等景象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 “这算个什么事?”沐府族人诧然。 纷纷沸腾。 “是啊,这算真还是假?” “说真不太真,说假又很真。” “祁老先生,这要如何是好?” 众人皆看向了主事的祁老。 祁老看向了南阳大师。 “南阳大师,你可知晓此寓意何为?” 南阳大师盘膝入定,闭目也能有远胜于旁人的清晰五感,感知着面前所发生的一切,还包括任何的细节。 “真亦假时假亦真。”南阳大师吐字高深莫测,神情不起波澜叫人难以琢磨。 祁老皱了皱眉问:“那是真是假?” 南阳大师回:“天机不可泄露,事关天机,乾坤难定,真假皆在人心。扑朔迷离之事源于天机,若强行窥测此天机,必遭反噬。” “祁老先生,听我一个忠告。” “真真假假,无需再猜,皆由本心。” 祁老嘴角抽动了下。 一堆废话。 他一把年纪了,能不知真假同存。 “老先生,可还要继续夺取功德?”南阳大师再问。 祁老犹豫了会儿,“南阳大师,依你之见,该如何断?” “关乎天机,命在己,运在祖,我不可私窥天机,好坏参半之事,皆看老先生如何抉择了。” “那便请南阳大师继续吧。” “好。” “来人,把沐君泽带出来。” “祁老,可是要将其斩杀?” 祁老怒目圆瞪,“他既牵扯到天机,岂能随便斩杀?” 沐君泽愣了好久。 兴许,他看见老天开眼了。 但这眼,只开一半是怎么回事。 既已开眼,弄得扑朔迷离,何不全开,给这些童女们一条生路。 这样一来,他的立誓毫无作用啊。 “祁老爷爷,求你了。” 沐君泽屈膝跪地。 因身体被捆,跪了好几次才跪稳。 他仰起头,近乎哀求:“放过她们吧,君泽真的没有骗你。” 祁老置若罔闻,喃喃自语。 “此花,形似木槿,洪荒界境内,无间口人屠宫的木槿花开得最好。” 人屠一族的朝华公主岳离,便取自于木槿的别名。 这其中,会不会有别的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