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牺牲-《天鹅奏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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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上有一种毫不掩饰的痛苦,眉间微微蹙起。这一瞬间我竟想抚平那些皱纹,但刚抬起手臂,已经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可怕的力气,非常可怕的力气!

    他死死地箍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肩上,仿佛要让我窒息。愧疚和难过像潮水一样从心底涌了上来,我闭上眼睛,觉得嘴巴里异常苦涩。

    我慢慢环住了少校的背,那温热的液体灼烧着我左手的掌心。

    回到巴黎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在旅馆的房间里为少校包扎肩上裂开的旧伤。他的衬衫上湿了一大块,领口也被弄脏了,已经不能穿了。我让他披着外套,托侍者去买件新的。

    他默默地抽着烟,好像不想说话。但当我再次向他道歉的时候,他却笑了笑,用左手抚上了我脸。

    “不用说‘对不起’,夏尔特,没这个必要。”少校的口气淡淡的,“我知道迟早会这样的。你相信吗……其实,因为角度的关系,我并没看到横梁上藏着的约瑟·吉埃德。在海因里希抬手的时候,我只想转移他的注意力,然后趁机杀了他。”

    “罗斯托克……”我吃惊地望着他。

    “是真的。”少校温柔地摩挲着我的面颊,“因为那个时候,我唯一想保护的人是你……”

    慢慢地,我眼前的事物模糊了,有些热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滑过我的脸。

    ——换个名字吧,你已经做不成“天鹅”了……你已经做不成“天鹅”了……

    我把头埋在双手中,拼命压住涌上喉头的更咽。

    “夏尔特,怎么了?”少校急促地问道,抓住我的下颌抬起我的头。我看到他眼睛里的困惑在经过了短短的闪烁之后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的惊疑,最后散发出喜悦的光彩。

    “感谢上帝……”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再次抱住了我。

    是的,是的。我们……彻底讲和了。

    ……

    房间里的座钟打响了八下,侍者为少校送来了新的衬衫,我帮助他穿上,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党卫队分部里的情况。如果贝尔肯中士说的是真话,那周三前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如果他说的是假话,那么我们更要提防他预设的陷阱。

    “你的同事或许很快就会发现负责这个案件的重要人物失踪了,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有——”我把手枪递给少校,“——如果连你也已经被监视了,那么过两天的行动就不要参加了。”

    少校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转过头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你觉得在危险的时候我能离开你吗,夏尔特?”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少校拉起我的手,“我考虑过,这次无论成功与否,你都不能再继续留在巴黎,而我迟早也会因为牵扯到‘天鹅’的案子和海因里希的失踪而被怀疑。所以如果能顺利救出你母亲他们,我和你一起走,不管是参加马基游击队,到瑞士,还是去美国,甚至是参加盟军,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好。”我没办法收回自己的手,“好的,如果可以……”

    然而事实永远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样顺利。

    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一张夹在面包袋里的纸条被送到了我的面前:“转运时间已提前一天,其余不变,小心!”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缩写“l”。

    我紧紧攥着这条冒险送来的消息,心中明白,虽然贝尔肯中士死了,可他依旧把蛇毒留在了我们的身体里——他果然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们扑个空,没有丝毫仁慈的心思。那么现在一切都要提前准备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瓦尔叶泰剧院,把消息送到游击队手里,再次确定了行动计划和准备情况。在那个三岔路口,我们提前把一辆伪装好的运货卡车停在中间的斜坡上,当第一辆囚车过去以后,就冲下去截断第二辆,埋伏在报摊后面的人会对第一辆车的轮胎扫射,让它停下来,然后卡车上的十个人分两组解决措手不及的德国兵。

    我没有把少校的份算进去,因为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如当初期望的那样成为了押运成员之一。即使他真的在其中,很难保证中士又为他设置了什么样的圈套。

    我几乎没有合眼地熬过了这个晚上,然后在大约十一点的时候上了卡车,赶到了埃拉特巷口。

    天空很阴沉,堆满了灰色的云朵。这条僻静的公路上少有车辆通过,偶尔有几个骑着脚踏车的人从我们面前慢悠悠地经过路口,完全没有给予我们任何关注。

    我感到有些冷,搓了搓发麻的手指头。坐在对面的约瑟默不作声地掏出一双手套递了过来。我有些惊讶地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这个年轻人看我的目光里似乎已经褪去了很多敌意,可我知道要让他完全原谅少校还需要时间。

    等待令人烦躁,就在我快要被这种烦躁折磨得受不了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一直举着望远镜趴在窗口盯着路口的年轻人低声叫道:“来了,来了。”

    所有人都掏出了枪,约瑟伸出头对报摊上做了个手势。

    大约三分钟后,我们的货车飞快地冲下斜坡,我听到外边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和密集的枪响!小伙子们跳下车开始对驾驶室里的德军扫射,我和约瑟朝赶上来的摩托车投掷了两枚手榴弹。

    这时第一辆囚车的司机被推了出来,我看到他的额角上有个枪眼,紧跟着波特曼少校探出了身子朝我们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他竟然在这里!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点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囚车的后门打开了,负责看守犯人的五个士兵用步枪朝我们还击,我趴在地上,看到少校迅速地绕过去从后面打死了他们,然后把枪口对上了从第二辆车上下来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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