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一-《孤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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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脚下,轻若尘埃。

    当萧见深一一说起过往见闻的时候,傅听欢突然转了一下头。

    “怎么?”萧见深问道。

    “你说的这时间是多少年?你几岁的时候?”

    “七岁。”

    “你说你见到拐子拉着一车一车的孩子沿着云川一代一路向西?”

    “是。”萧见深颔首。

    “那你应当曾记得……一辆罩着墨绿色罩子的驴车,走在路上,如死了一样寂静?”傅听欢道。

    “所有的车子不是罩着灰蓝色的罩子,就是罩着墨绿色的罩子,它们都如死了一样寂静。因为被拐的孩子不是被割了舌头,就是被喂了迷药,亦或者已经成为了那些人的走狗。”萧见深道。

    傅听欢想了片刻,只问:“你是因为这些人而不愿意出手救其余无辜的孩子吗?”

    “不。”萧见深说,“这只因为我之冷漠。”

    于是傅听欢笑了起来。

    “我曾在这些来来往往的其中一个车子里,当时慌张无助,惊恐难言,至今想来,兀自历历在目……”

    “当日我亦曾想,若有一人能自天而降救我于水火——”

    “那或许……我也不是今日之我……”

    他曾将怨憎置放于他人,曾将希望置放于他人。

    但最终希望被自己所取,而怨憎烟消云散。

    当那一日他从万千尸骨中爬起,他向天狂笑,血与尸骨还将他缠绕,可他已经再不畏惧!

    当那一日他组建危楼站于楼头,他凝视云端,咀嚼着“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一句诗,心中只想,来日这天地人神鬼,必将知道我傅听欢之姓与名!

    而后就是与萧见深的见面。

    他这时方才知道,一个人若不识情之滋味,何复言生?

    当见到萧见深将要命丧于他人剑下的时候,那所有的功名利禄,便都如过眼云烟般消逝。

    眼中心中,在此一刻,除了那个人之外,就再也放不下其余了。

    傅听欢似乎也听见了自己心中唏嘘长叹的声音,这幽长而无奈的声音中,偏又有满足溢于言表。

    那嗔痴忧怨憎,正是贪念思慕爱。

    镜水湖旁,云川道上,他在君不在,君来他已走。

    或许真是,无数次的彼此擦肩与回眸,方才换得了今时与今日。

    “你我数次擦肩,终于蒙面,对面不相识。”

    “可那年相逢,我见你桃花树下龙章凤姿——”

    那些往事,在此时已全成了圆润如珍珠的回忆。

    “心中不由羡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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