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三-《孤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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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车一车堆在库房,还没有收拾整理的一灵观历代秘籍出现在危楼之中,由其楼主过目之后,危楼上上下下都感觉到了非同往常一般的气氛。
总体说来,便是这样:
虽往日里危楼也是笙箫歌舞不绝于耳,但今日的危楼好似笙箫歌舞日夜不休。
虽往日里危楼也是花团锦簇对影照灯,但今日的危楼好似争奇斗艳夜如白昼。
于是楼里不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心中都隐隐约约有了些喜悦之感。果然不过一日,上边就传来消息说逢楼主二十寿诞,知诸人辛苦,特比照往日份例,再加三倍分下。
一时之间,众人欢欣鼓舞歌功颂德,至少在这危楼的地界之间,那一灵观覆灭所带来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只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闲话消遣之嚼头。
其余人有其余人的态度。
就当事的两人而言,萧见深简直因傅听欢近日的和颜悦色和嘘寒问暖而受宠若惊!
此时两人已经再次回到了危楼之中。
相较于颇多顾忌、或多或少会回避一些的第一次,这一回傅听欢好似并不忌惮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和萧见深的关系,在回危楼的第一日就指使着下仆将萧见深的一应物品搬到自己的房间中来:两人的衣物各占柜子的一半,两人的用具各占房间的一半,一切都是成双作对的,甚至连茶壶与杯子都各有不同,比如傅听欢向喜小酌,于是夜光杯白玉杯应有尽有;而萧见深平日会喝些清茶,便是紫砂壶青瓷壶样样珍品。
而在这所有都双人份的卧室之中,唯独有一样只有一份。
这间属于傅听欢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床上只挂着一条帐子。
帐下只有一床被子。
而这一夜到头来,更漏滴金瓯,正是那帐中红烛烧,相度无限欢。
再联系翌日一起,他们楼主容光焕发,言笑晏晏,不住劝身旁另外一人多用一些饭菜,为此不惜连向来不屑了解的繁复做法与那背后故事都一一道来之事,危楼从上到下,不管是之前有预感还是之前没有预感的,都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那萧姓之辈竟真是楼主之娈宠!
——我当日可曾得罪过他?
不,此事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家楼主口味果然与世人不同……但天下道理也确实如此:岂非只有压下一个再男人不过男人,方才证明自己乃是比世间男人都男人之辈?
众人如此一想,再联系傅听欢那一定比世间所有娈宠都还要艳丽的面容,便顿时恍然大悟,自觉已能够理解傅听欢的心思想法。
为了这回事情,杨正阎还特意私下找了闻紫奇,含含混混的将他们的发现说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楼主这么多年,确实也该有一个贴心贴肺知冷知热的女……的男人陪着了……有了他在楼主身旁,劝楼主行事激进狠辣……不对,不要那么激进狠辣,我们也能更放心一点。”
闻紫奇一脸呆板。
杨正阎说了半天终于说到重点上:“我观楼主与他也并非头次相见,楼主在外时一直带着的是你,你是否知道,楼主对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他只在自己的脑海中想了想‘玩玩’两字,就忍不住打了个重重的寒噤,再一次想起了对方那如鬼魅一般的轻功……
闻紫奇想了半天,怀揣着一种“我知道你们不知道”,“我知道就不告诉你们知道”的复杂的得意,淡淡道:“认真。”
杨正阎长松了一口气。
于是第二天之后,危楼上上下下所有能接近傅听欢与萧见深之人,都开始了对萧见深既尊敬又爱戴,既亲切又体贴的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早上必殷询萧见深睡得可好,晚上必恭请萧见深好好安睡,甚至还时不时会送一些补汤于饭桌之上,特意放在萧见深面前。
毕竟危楼是傅听欢的地盘,这一点的态度转变很快就被傅听欢知悉,他私下找来闻紫奇一问,就知晓了前因后果,如此再看那碗摆在萧见深面前的补汤,就不由得啼笑皆非,只那眼睛稀奇地打量坐在自己身旁的人。
萧见深此时正拿着那碗汤放到嘴边。
他是真没有注意到危楼众人微妙的态度,但他注意到了傅听欢奇怪的视线,便问:“怎么了?”
如果可能,傅听欢当然希望萧见深能日日喝这补汤;然而事实是对方再多喝几天,他就真的不得不补补了。于是傅听欢一把夺过萧见深手中的碗,自己一口喝干了,方才没好气说:
“没怎么。厨下见天儿的也不知道换个花样,嘴里都淡出了鸟来!”
送菜上来的厨工差点给傅听欢跪下:
爷,我的大爷,您面前的这一桌子菜已经在一个月的功夫里没有一样重复了,即使最简单的一道煮白菜,其汤汁也是花了整整一日夜的功夫给熬煮出来的啊!
萧见深笑道:“哪来的脾气?我吃着感觉还好。”
厨工感激涕零,简直将萧见深当做再生父母!
不想萧见深又无所谓说:“不过你不喜欢他们也罢,味道是平了一些,我回头找一些人给你也容易。”
厨工呆若木鸡,刹那间以为见着了夜叉罗刹!
傅听欢都被厨工脸上的颜艺气笑了。他见萧见深吃得也差不多了,便挥挥手示意对方将所有东西都撤下去。如此片刻之后,房间里就又只剩下萧见深与傅听欢二人。
萧见深动手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澄清的茶汤冒出袅袅的热气。喝茶之前,他道:“那碗汤怎么了?”
“你不是没有发现么。”傅听欢此时已经十分了解萧见深了。
萧见深坦然道:“就算本来没有发现,被你这么弄一下也什么都发现了。”
傅听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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