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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要和你生活在谎言之下，即便再和你在真相之外彼此磋磨——就算和你一起落入地狱，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恨恶我。

    但你只能是我的。

    我的……

    荀勋轻轻抽了下眼皮，猛地醒了过来。

    这个梦很沉闷也很幽长，直到醒来时他胸口好像还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到喘不过气来。

    荀勋睁开眼睛，下一秒又赶紧偏头皱眉。

    遥控器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这两天的窗帘总是漏光。

    不过好在春光明媚，他梦里的那些沉闷也很快被驱散了。随之而来的身侧迟钝的酥麻感。

    女人跟往常一样，八爪鱼一般黏在他身上，细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大白腿挂在他腰间，呼吸绵长而均匀。

    荀勋盯着戚柒长翘的睫毛看了一会儿，唇角弯了一瞬。

    胳膊麻了，但他却满满当当的，全是安定和庆幸。

    荀勋安心缓慢地吁出一口气。

    他身上的戚柒很轻地呓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老公。”她黏黏糊糊喊他，手脚没有从男人身上下来，倒抱得更紧了。

    “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啊……”

    夫妻俩足够熟悉，即便这样半梦不醒，她也能感知到他的情绪。

    荀勋摇摇头，“不算噩梦。”

    这么久了，他们那段错付的时光还是会偶尔入梦。

    每次醒来，荀勋都会沉闷又心痛，但他从不会告诉戚柒他的梦里有什么。

    他心甘情愿被这些隐秘的梦境搅扰——就当这是对他当初的愚蠢的惩罚吧……

    “我梦到，我把你弄丢了。”男人翻了个身，把怀里的老婆抱紧，脸深深埋进她颈窝里，“还好现在找回来了。”

    “什么弄丢啊。”戚柒打开了哈欠，含糊嘟哝，“我又不是一一，还能走丢啊……”

    说着她又打出个绵长的哈欠，翻身脱离开男人的怀抱，还把人家的半边被子全抢走了。

    荀勋跟着贴过去，在她额角上轻轻一吻，又替贪睡的瞌睡虫掖了掖被角。

    做完这些，他才看到他们的大清早是怎样一副光景。

    相当宽阔的四柱床满满当当，不止是他们夫妻俩，俩电灯泡不知道什么是时候也赖过来了。

    不仅有人，那只一米二的巨大缅因猫居然也横在床尾，露着大半个毛茸茸的肚皮，正眯眼睇着荀勋。

    一一趴在大猫旁边，整个人是横着睡的。她半张小脸贴着猫脖子睡得正香，张开的小嘴不知道有没有流口水，但缅因猫明显没有嫌弃小主人，一动不动地给她当枕头，一边还满足地呼噜呼噜。

    六六被夹在妈妈和妹妹之间，睡得歪七八扭。梦里他还紧紧拉着妈妈的被角，一只脚搭在一一腿上。

    俩龙凤胎不知道什么毛病，最近几天，总是一大早就跑到爸妈的卧室睡回笼觉，赶都赶不走。

    这两天大猫也被孩子传染了，抛弃掉自己的高冷猫设，也和人挤在一张床上。

    一家人，睡觉也要整整齐齐。

    大清早的温存时间被抢占，荀勋一直是听嫌弃这几个电灯泡的。

    但今天看到整齐满当的一家人，荀勋却感觉温暖又踏实。

    比他当年在街道上和她相拥时还要踏实，充实。

    那时候，他以为拥有她就很不可思议了。

    但现在，他拥有了他们。

    就好像拥抱了整个世界。

    荀勋睡不着了，索性起来，把电灯泡们一个一个抱回去自己的房间。

    同性相斥，缅因猫不用男主人抱，自己起来甩甩尾巴就走了。六六还没到自己的卧室就醒了，他主动跳下地洗漱，又乖巧地跟着佣人下楼吃早饭，特别有哥哥范儿。

    一一被抱到小床上也醒了。小姑娘睁眼一见到爸爸就笑，抱上荀勋的脖子软软喊“爸爸爸爸”，撒娇功力跟她妈妈比有过之无不及。荀勋一秒破功，乖乖在女儿卧室陪了半天，把人又哄睡了才走。

    回到卧室，他意外发现睡回笼觉的老婆也醒了，就是还在赖床。

    戚柒撑着上半身靠在床头，身上是那件昨晚被男人摧残过的雾霾蓝睡裙。皱巴巴的睡裙领口软软塌下去，美好线条若隐若现，锁骨上的红点痕迹十分显眼。

    荀勋深深看女人。

    她跟他梦里已经不太一样了，但依然漂亮，还多了些轻熟的气韵——这些，都是他在她身下留下的印记，也见证了他们共同的岁月。

    见老公进来，戚柒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饶有兴致地翻动着枕边的什么东西。

    “在看什么？”荀勋问她，走近一看，男人脚步稍顿。

    “我说你最近不睡觉看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呀。”戚柒微微挑眉，惊讶又不解，“怎么想起来看这个了？”

    每次她体力竭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男人却还能拧开台灯，不紧不慢地在旁边翻书。

    昨晚戚柒还调侃老公，说现在事后烟不管用了，要“事后书”才行。

    让她意外的是，他居然……看的是法语？？

    还是法语的教科书。

    不愧是勤奋学霸，劳模首富啊，任何时刻都要抓紧时间学习。

    “你怎么又想起来学法语了？”戚柒合上书，偏头冲男人笑，“要不要我教你呀？学费打折。”

    以前都是他教她中文，她可从来没体验过当男人的滋味。

    不过说老实话，这个学霸的法语还不错，日常或者商务程度也不用她教什么。

    荀勋拿过老婆手里的法语书，把书扔到自己的床头。

    “我想，我应该再好好学学法语。”

    他摸摸她的脸，“一直都是你跟我说中文，但法语是你的母语，我也想用你的母语跟你对话。”

    戚柒怔了一下，笑得眼睛又弯又亮。

    “那是因为，我的中文比你的法语好得多！”她傲娇扁嘴，抬手抓了把男人的下巴，“那员力力，你给我说你最近学了什么呀？”

    荀勋抬了下眉头，玩味地笑了声。他俯身凑到她耳边，先亲了亲她小巧的耳垂，气音又很轻地说了句什么。

    戚柒的眼瞬间圆了一瞬，她啪地在男人胸口上拍了一巴掌。

    “你学的这都什么呀！那什么书！”

    还会用法语说骚话了，看把你能的！

    荀勋翻身把人压住，低低笑了声。他舔了下唇边，重新开口：

    “lavieestunsommeil，l\'amourenestlerêve.siunjourjemeursetqu\'onm\'ouvrelecur，onpourralireenlettresd\'or，jet\'aimeencore.”1

    ——生活是一场沉睡，爱情是它的梦境。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打开我的心，你会看到上面用金字所书：

    我，仍然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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