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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咽下最后一口酱驴肉,若不是贝仙女催得急,他非得配上火烧美美的吃上三个不可。
看到那滚滚而起的赤色地气和其中丝丝缕缕的尸气。
窦大憋宝叹了一口气:“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这一回,说不定要死在这里,晚上那么一时半刻又有什么?”
“旱魃鼓动地气,那炎炎之气蒸腾而起,乃是最恶的旱气。”
“尸气滚滚,只怕直沽方圆数百里都要起尸,一是旱魃出世的异相所染,二就是这地气异变为恶气。”
金汤桥对面是个小庄子,庄子里的人早就撤过桥来,往直沽城里面去了。
如今庄子里再次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却都是尸体在缓慢移动,那尸群大部分是起尸,也就是最低等的行尸,莫说有法术的高人,即便是一个会点三拳两脚的壮汉,都能打倒。
但直沽方圆数百万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即便穷人都烧了骨灰,供奉在灵塔中,积累的尸体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如今它们都来了。
其中夹杂着穿着官服,长着绿紫赤白毛发的毛僵,更有浑身肉瘤的野狗,犹如披毛狮子的红毛吼等等异尸。
无边无际!
但一圈血色的脚印,从桥对面走到窦大憋宝和贝仙女身后,将整座金汤桥从中分成两边,更是圈起了靠近海河的一边地。
群尸个挤着个,朝着金汤桥来的时候。
窦大憋宝一披驴皮,化为青蛟冲天而起,少倾天上乌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瞬间传遍海河两岸,每一声雷响,对面的群尸就后退一步。
渐渐地那些异尸便显露了出来。
当头的一群野狗,吃的死人头眼睛通红,早已经不似人间生物。
野狗们朝着贝仙女狂奔而来的时候,天上的乌云电射一道雷霆,朝着对面的庄子犁了过来。
电光在群尸中肆虐,不知多少行尸灰飞烟灭,一直到金汤桥前的野狗。
雷霆翻滚,瞬间撕碎了它们。
电光散去,焦黑的地面真正齐齐插着五枚枣木令牌。
窦大憋宝脸色惨白,趴在地面上不住喘气,驴皮散落在旁边。
“这五雷令可是玉皇庙的宝贝,雷击枣木制成,供奉几百年的玩意儿……我拿出来实在是压箱底的宝贝了!等这事过去了,得叫玄真教赔我!”
窦大憋宝叫苦不迭。
贝仙女却叹息道:“也得等事情过去啊!”
“怎么了?”
“我看是难过去了!”
对面的庄子里,走出了一群盐工。
窦大憋宝脸色都木了!
那盐工们都已经被盐腌透了,身上的皮肤褶皱,犹如枯木,盐霜凝结成了一层壳,雷霆滚滚打过去,似乎只是打的盐霜飞溅,没能伤到他们分毫。
“朝廷造的孽,怎么轮到我们来还了?”
窦大憋宝面无人色,盐乃是驱邪之物,按理来说,盐包裹的尸体,它成不了僵。但这群盐工怨气滔天!
乃是百年前咸水沽盐工造反的一群人,在直沽这种朝廷要地造反,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又会如此而为呢?
为了威慑淮北淮南的盐工。
朝廷将造反的盐工,不论男女老幼活活用盐巴封死,埋在了盐场。
如此怨气滔天,加上旱魃引动地之恶气,盐工们所化的异尸不但水火不侵,连最为阳刚的雷霆都不惧了!
数百具盐尸,一步一步走来,窦大憋宝憋了半天也没法子。
什么香灰,符箓都洒了出去,一点反应也没有。
贝仙女面露悲悯之色。
“这就是咸味吗?五味至中,百味之尊——盐!”
“为什么这盐这么苦?”
她伸出手,沾了沾被风吹拂到面前的盐霜,入口极为苦涩,浸透了心脾。
“别苦人家了!”窦大憋宝哀叹道:“你怎么不苦苦我们,被玄真教当弃子一样甩出来。对付不了这群盐尸,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贝仙女却并不言语,只是生起了火,抄起玉龙锅,炒起了饭。
此时,数百盐尸已经踏入了金汤桥面前三丈,几行血脚印拦住了一半的金汤桥,为首的盐尸踏上那脚印,重合的一瞬间,血脚印仿佛一座血池,一座铁山。
一个个血手印瞬间爬满了盐尸!
然后无数血手印一起发力,生生将它拉进了血脚印里……
水火不侵,雷霆不伤,浑身盐甲的僵尸,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的被血脚印吞没。
仿佛那并非一个脚印,而是一座地狱!
“有救了!”窦大憋宝激动的颤抖。
但很快他就愣了,因为盐尸绕开了血脚印,都挤到了金汤桥的另一边。
“快想办法,快想办法!”
窦大憋宝急智道:“血脚印,不对,那东西更邪门,以邪克邪,这才镇压了那盐尸。其他我能拿出来克制僵尸的办法,对盐尸还是没用!”
他气急道:“那玄真教干嘛不干脆围着这桥转一圈,血脚印全给挡上,留下一半桥能走,这不坑我们吗?”
“让开!”
贝仙女的话音从身后传来,窦大憋宝当先闻到了一股香味。
他转头一看,惊喜道:“糯米饭?”
贝仙女提勺一抖,漫天的糯米饭洋洋洒洒的落下,落在盐尸身上,米粒沾满了它们全身。
“没用啊!”窦大憋宝愣愣道:“破不了这层盐壳,糯米克不了那僵尸啊!”
“民以食为天,而食以五味为君,所谓咸味,正是劳苦之味!我本以为食物应当以五味平衡为佳,但有些食物,却是至咸的,这种失调的咸,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种至味。”
“因为这世上,大多数人,汗珠子摔八瓣,从来谈不上什么口味。”
“唯有汗水,唯有咸味,唯有盐!”
“让他们有力气,能生活,所以盐是食物之民,君臣辅助,皆为虚假,唯有民是真的,唯有这一口咸味是离不开的。”
贝仙女看着那些老老少少,浑身褴褛的盐工,低声道:“这盐炒糯米饭,希望大家能吃得惯那一口‘盐味’!”
糯米饭落下的地方,点点晶莹的盐包裹了上去,沾染了上去。
咸味浸透了糯米。
盐尸抬了抬手,僵硬的肢体上也沾染了熟糯米。
它低下头,将手上的米粒送入口中,身上的盐壳渐渐化开。
一具具盐尸抬起了头,贝仙女双手合十,低头道:“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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